【摘要】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是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的一项核心任务，本文从金融供给侧角度分析了银行公司治理对企业信贷资金成本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本文首先构建了一个考虑银行公司治理影响的贷款定价决策模型，发现：良好的银行公司治理可以降低信贷资金成本即贷款价格，且这种效应在经济处于收缩阶段、银行业市场竞争程度提升时更加明显；银行公司治理主要通过提高信贷资产质量、降低运营成本等机制作用于信贷资金成本。在此基础上，本文基于银行公司治理数据和手工搜集的上市公司逐笔贷款合约数据，通过主成分分析法构建了反映我国商业银行整体公司治理水平的指数，并对理论分析结果进行了验证。本文的研究为理解银行公司治理与信贷资金成本的关系提供了理论和实证支持，并从金融供给侧角度为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提供了新的视角。

　　我国金融体系以间接融资为主，银行信贷是企业最主要的外部资金来源。融资成本是企业成本构成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2023年我国非金融行业上市公司利息费用在期间费用中占比达到14.5%。长期以来，信贷资金成本偏高是侵蚀我国企业利润、制约企业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也是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偏低的一个集中体现。因此，降低融资成本对于提高企业竞争力、实现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2023年召开的中央金融工作会议强调，以深化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为主线，加快建设中国特色现代金融体系。那么，如何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实现降低企业融资成本的目标？进一步，深化金融机构内部治理改革、提升银行公司治理水平是否有助于降低信贷资金成本进而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发展？

　　关于银行公司治理如何影响信贷资金成本的研究还处于空白。商业银行在整个金融体系中处于核心位置，其公司治理具有很强的外部性：银行公司治理不仅关系到商业银行本身的稳健运行，也可能会对其他利益相关方产生影响，特别是可能影响到借款人的信贷资金成本。近年来，以包商银行破产为代表的银行风险事件的爆发凸显了公司治理对于银行以及其他利益相关方的重要性。研究银行公司治理改革在实践中发挥的作用并从金融供给侧视角探讨银行公司治理改革对企业信贷资金成本的影响，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针对上述议题，本文从金融供给侧角度分析了银行公司治理对信贷资金成本即贷款价格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本文首先构建了一个考虑银行公司治理影响的贷款定价决策模型。理论分析表明，良好的银行公司治理可以降低贷款价格即信贷资金成本，且这种效应在经济处于收缩阶段、银行业市场竞争程度提升时更加明显；理论分析还表明，银行公司治理主要通过提高信贷资产质量、降低运营成本等机制作用于信贷资金成本。在此基础上，通过主成分分析法构建了反映我国商业银行整体公司治理水平的指数，并基于手工搜集的上市公司逐笔贷款合约数据对理论分析结果进行了验证。本文的研究为理解银行公司治理与信贷资金成本的关系提供了理论和实证支持，并从金融供给侧角度为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提供了新的视角。

　　本文的边际贡献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对银行公司治理方面的文献进行了较大的拓展。首先，构建了一个考虑银行公司治理影响的贷款定价决策模型，从理论角度分析了银行公司治理对贷款价格即信贷资金成本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具有理论上的创新性。其次，已有银行公司治理文献主要着眼于其如何影响银行本身的绩效和风险，本文将关于银行公司治理的研究从银行本身拓展到借款人等其他利益相关方。其三，已有关于我国银行公司治理的研究主要关注银行公司治理的某个方面，本文基于主成分分析法构建了银行层面的公司治理指数，对银行公司治理进行较为全面的刻画。二是丰富了关于贷款定价的研究。本文发现，良好的银行公司治理能够显著降低贷款价格即信贷资金成本，为从金融供给侧角度如何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提供了新的视角；同时，还基于微观贷款合约数据丰富了我国关于贷款定价或信贷资金成本的研究。三是从金融供给侧角度论证了完善银行公司治理的价值。金融供给侧改革对于商业银行提出了低成本服务实体经济的要求，与此同时商业银行作为市场化经济主体必须保障自身的财务可持续性。本文研究表明，完善银行公司治理成为平衡两者矛盾的重要突破口，这一发现为有效推进金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了新的视角。

　　本文的政策含义如下：一是要把优化金融机构公司治理作为推动金融供给侧改革、提高金融服务实体经济效率的一项重要抓手。可以通过提高金融机构公司治理效率降低实体经济融资成本，进而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从未来情况看，监管部门可以在确保商业银行按照要求健全公司治理架构和相关制度基础上，进一步推动银行公司治理从“形似”向“神似”转变。此外，现有制度对商业银行公司治理的要求较为明确，对其他类型银行业金融机构的公司治理要求还不太清晰。未来应当进一步完善消费金融公司、金融租赁公司、小额贷款公司等其他非银行金融机构的公司治理制度建设，全面提升各类金融机构的公司治理水平。二是要把优化银行公司治理与外部环境结合起来。要特别重视经济收缩时期的银行公司治理问题，通过完善银行公司治理对冲外部环境的不利影响，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与此同时，银行业市场竞争程度的提升能够强化微观银行公司治理降低贷款价格的政策效应，说明提高银行业竞争水平有助于更好地发挥银行公司治理在降低企业融资成本方面的作用。

　　（作者李广子系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银行研究室主任、研究员；陈文系内蒙古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谢作翰系浙江省瑞安市金融工作服务中心）